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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一卷]
第39节39、狼狈为奸
招待室的八个人，除了向春花外全都有关系，因此这儿作头的人，就很为难了——个个都得罪不起……
这个头儿是办公室的副主任兼的，但是，他对每个员工相当客气，从来没有大声呵斥过，生怕得罪了谁。这人生活阅历丰厚，他知道，这些人，个个有背境，说不定一句枕头风，会吹得他东倒西歪，甚至吹走他的乌纱帽。
有办公室主任的姨妹。
有县财政局长的侄女。
有组织部副部长的老婆等等。
一个个后台都硬扎。像他这样，从农村出来，当公社的播音员，当公社的副书记，到区里的副区长，然后到县委办公室当副主任，一步一步，都是靠自己。里面的酸楚，惟有自己明白。当年为了提干，给公社书记每周去砍柴，那是一提一把泪。
处处小心，事事过细，绝不能让自己的一生，毁于一句话，一件小事。
县委扫地的，也要管全县扫地的。
国务院烧锅炉的，也可能是个地师级。
得罪不起哟。
对向春花，副主任更是关爱有加。
罗世维虽然没有特别地扎咐，但从那次命他打电话通知向春花来应招，就明白其中的奥妙。机关干部，要长眼睛，尤其是官场。很多事，只能做不能说，靠你的观察了。这也许是种禀赋。
向春花有次打扫常委会议室，不小心把花瓶打烂了，按规定，是要赔钱。向春花赔了钱，因为不多，也就忘了。可是，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这钱又加在了她的工资上——多给她算了两个加班。心知肚明，这是头儿变相的让她不赔钱。
头儿的好处，向春花就给罗世维提起过，不久，这个办公室副主任，摇身一变，成了县农行的行长。虽然看起来，好像吃亏，由机关干部变企业领导，其实那才实惠。而且当时农行还没有改制，是事业单位。
虽然只升了半级，可是权力却不同了。因为是农业县，县上只有农行，农发行，信用社，连工行和建行都没有。这样，全县的大部份贷款，都是农行的业务。贷给谁，贷多少，行长说了算。仅经济收入上就比作县委办副主任高很多，更不用说红包和回扣等灰色收入了。
一把手和副职，级别相差半级，待遇相差十倍。
比如，一个职务津贴，就是他当副主任的几倍。吃公家的烟，吃公家的酒，开公家的车。有时，连耍小姐，也列入了招待费。有一次，他到市里办事，宴请市行的人事处长，吃了三千多，完了请人事处长去踩背。
那年代，流行踩背，而且一定要是温州妹儿，他们的吴侬软语，清香可人。虽然被踩的人一句也没有听懂。
当然不仅仅是踩背，背踩完了，就是踩人。
这些妹儿最大的不超过二十岁，按说该坐在教室读书呢。可是她们为了生计，在出卖和灵魂。最可悲的是，她们根本没有认识到，这是可悲，还其乐融融呢。
想不到的是，这个人事处长，是个变态狂，搞完了，还用烟头烫小姝儿的。人家不愿，就争了起来。人事处长中午喝了点酒，有些放肆。也可能是太把自己当人了，把别人当虫看待。
最后，还是这个农行行长拿钱消灾。赔了小妹儿三百做医疗费，她才没有再滴咕。当然，行长也玩了小妹儿的，他现在可以不夹起尾巴做人了。
我们的社会在进步，我们的道德却在堕落。有学者认为，这是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必然伴生现象，没有多少道理，纯属是狡辩。如果说发展经济，一定要以牺牲道德为代价，那么历史是在后退。
为了表示对向春花的感谢，这位副主任上任行长后，就给她送了张金穗卡，里面有两千块钱。向春花第一次认识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用，还能这么个挣钱。
当时向春花的工资，才两百出头，两千块相当于她八九个月工资呢。
向春花不是个贪财的人，或者说，那个时候，她胆子小，因此她把这事给罗世维说了，在他们约会的时候。罗世维说，给你你就用呗，就是这么一句话，再没有多一个字。
向春花转成干部编制后，罗世维想掩人耳目，把她调到党史办去作科员。
党史办是县委的直属部门，任务是研究党史。而恰恰高岚县，党史资源十分丰富，可是研究成果十分匮乏。原因是，党史是门科学，要懂行的人才行，结果五个工作人员，全是关系户，没有一个懂行。最高学历是高中，最低的学历是初中。他们全是照顾对相，人们背后称为县委的“后宫”。
高岚县的地下党斗争，从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开始。1927年，在偏远的高岚县，建立了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支部。从此，星星之火，燎原成势。为后来成为革命老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年的秋天，共产党员李家俊，举旗起义。这片神奇的秦巴山乡，成了全省耀眼的红色之星。
1934年，红四方面军挺进高岚，建立了县苏维埃政府。
这样丰富的历史资源，可是一个县党史办，却没有拿出一分《高岗县党史》，连《高岚党史大事记》也没有弄出一份来，更不用说《高岚苏维埃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