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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碧海墨锋第一部墨染红尘江湖血路卷一第十章《梦破西都-4》2018/1/27全文:64873第十章《梦破西都-4》一段不愉快的插曲,搅的二人再无之前的兴致,默不作声的吃着桌上的精致菜肴,墨天痕时不时抬起头来望向楼下长街,眉头紧锁,似是在担心何事。贺紫薰当他在担心方才发生之事,劝慰道:“不必在意,我们与他们子嗣之间的纠纷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小孩打架,想必两位神将也不是护短之人。”

墨天痕却道:“我倒不担心此事,毕竟是她寻衅在先,即便神将发难,我们也是有理一方。”

“神将若真想刁难你,还会管你有没有理?”贺紫薰腹诽着,又问:“那你愁眉苦脸的作甚?”

墨天痕老老实实道:“我在担心我娘,也不知她过的如何,如果她真的被抓到快活林,我该如何去营救?”贺紫薰见他思念娘亲,想到自己自幼无父无母,不由跟着伤感起来,正欲软语安慰,又听他接着道:“我也很担心晏师姐与梦颖她们,醉花楼一战过后我们便失去联系,醉花楼实力如此不凡,也不知她们是否安好。”

昨夜刚要了自己的处子之身,今天就坐在自己对面想别的女人,这还得了?

贺紫薰顿时飞醋满胸,把自己当日在刘老三家中对男儿所说话语忘的干干净净,酸酸地道:“你倒挺会关心别人的,什么时候一起娶了啊?”

墨天痕虽知她在呷醋,但还是脸面一红,支吾道:“我……我还没想过。”

贺紫薰顿时杏眸怒瞪,一拍桌子,压低声音狠狠道:“你是打算吃干抹净就开溜,白赚我这个黄花大闺女么?”

墨天痕忙道:“娶!娶!我当然娶!”

贺紫薰秀眉一扬道:“好,那我问你,将来我与你那老相好,谁做大?谁做小?”她也无逼问之意,只是看男儿局促模样一时兴起,想看看男儿真实反应。

墨天痕被问的一愣,道:“我算是儒门中人,按理可有两名平妻,不分大小的。”这话说完,心中顿时闪念道:“梦颖与薰儿我皆不可负,那定是要娶进门的,可……这样一来,我与晏师姐不就……”想到这里,晏饮霜那清冷带媚的绝世容颜浮现眼前,依旧如海棠灿烂,又如冬梅清冽,想的墨天痕胸中一阵苦涩:“难道这便是有缘无分吗……”

贺紫薰对男儿的回答甚是满意,见他仍苦着一张脸,只道他仍在担忧众女安危,便开口安慰道:“好啦,只问问你而已,我说过我不会计较的。你若还是担心,我们一会便跟义父辞行前往鸿鸾,如何?”

墨天痕也正有此意,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二人吃过饭,便同往缉罪阁而去。行至离门口不远处,却见贺立人一路小跑过来,看见二人,忙招呼道:“薰师姐,墨少侠,阁主请你们前去,说是有人来找。”

贺紫薰奇道:“有人找来?什么人?”

贺立人擦了把汗道:“我也不知。”

墨天痕与贺紫薰对视一眼,皆觉有些奇怪,当下加快脚步,往缉罪阁后衙而去。

当值期间,贺巽霆都在缉罪阁后衙办公,而非书房。贺紫荆引着贺紫薰与墨天痕快步来到此处,正见着贺巽霆将狼毫置于笔架之上。

二人行礼道:“见过阁主。”

贺巽霆颔首道:“来啦?来,薰儿,与你看样东西。”说罢,拿过放在一旁的一个木匣,从中取出一块漆黑描银木牌。

贺紫薰眼尖,一眼看见那木牌背面用小楷刻着一个“薰”字,惊道:“这是我的腰牌!是从鸿鸾送来的吗?”

贺巽霆点头道:“不错,随此而来的还有这个。”说着,从旁取出一封信来递与二人,道:“这封信我已看过,乃是向我讲述当日鸿鸾大战始末,并向我求援的信件。”

墨天痕一听:“求援”,心脏顿时猛跳如雷,焦急追问道:“求援?难道说晏师姐她们仍在危机之中?”

见一提“老相好”墨天痕便方寸大乱,贺紫薰柔唇一撇,不悦的道:“急什么,等我看完再说!”但想到离那场大战已隔半月之久,若仍写信请援,怕是那边真的未脱险境,她虽是心怀醋意,还是先以大事为重,展信阅读起来。

墨天痕见信上字迹工整秀丽,优雅中却隐有豪气,心道:“莫不是晏师姐来信?但愿她们都平安才好。”贺紫薰心中却是另有计较,直接往信尾署名看去,却见“寒凝渊”三字,当下应证心中猜测,道:“果然是他!”

待到二人读了片刻,只听贺巽霆道:“信中所描述醉花楼大战,与你们别无二致,应是你们提到过的寒少庄主不假。他向我们求援,一是为了请我们增派人手,调查醉花楼与快活林背后阴谋,二是若有可能,再帮忙找寻你二人下落。”

墨天痕此时方把信读完,其上文字与贺巽霆已大致说出,知晓牵挂之人已安全,这才松了口气,心道:“我们死里逃生,她们却并不知晓,我应当尽早动身往鸿鸾与她们会和,至少报个平安。”

贺紫薰见他神态放松,好没气道:“安心了?”

墨天痕应了一声,转身向贺巽霆道:“阁主大人,晚辈想去鸿鸾把师姐师妹接到此处,也好有所照应,她们身处是非之地,天痕始终放心不下。”

贺巽霆笑道:“墨少侠言重了,老夫又不是你上司,你是去是留,又何必向老夫辞行?只是……”他话头一顿,看向一旁气鼓鼓的贺紫薰道:“有个小醋坛子,你得好生安抚才是。”他纵横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乃是一等一的,哪还不知贺紫薰正在呷醋?但他年事已高,年轻男女间爱怨痴缠在他看来甚是趣味,也忍不住调侃两句。

贺紫薰被自己义父调侃的好生尴尬,露出少有的小女儿娇态,随口遮掩道:“义父!你在说什么呢!”

贺巽霆抚须而笑道:“我不多管,我不多管!你们自己拿捏吧!”事实上他对墨天痕颇有好感,也希望他与贺紫薰能成眷侣,故而便也不多话,只是乐见其成。

墨天痕自然也知他口中的“小醋坛子”是谁,陪笑道:“阁主,晚辈只是去报个平安,顺带接人,并无他意。”

贺巽霆道:“有什么事,你们小两……咳……你们两个小辈自己商量便好,不必再问老夫了。”

墨天痕欣然应道:“多谢阁主,那,晚辈告退。”

从缉罪阁后衙出来,贺紫薰一脸闷闷不乐,墨天痕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鸿鸾。贺紫薰看在眼里,更觉难受,忍不住问道:“你何时动身?”

墨天痕道:“回去收拾一下便动身,薰儿,这些日子你跟着我奔波劳累,这次就不用与我同去了,到时等我将晏师姐她们接回,还得仰仗你安排住处。”

“你就这么急着甩掉我吗?”贺紫薰酸酸地道,她刚刚破瓜,满满的小女儿心态,只期望能与爱郎天天腻在一起,永不分开,自然是很不情愿墨天痕如此着急离去。

墨天痕一怔,不明所以道:“当然不是。”

“那你这么着急作甚!你……你也奔波这些时日,且伤还未好,若真遇到麻烦……”虽知男儿要办正事,贺紫薰仍是控制不住,满腹醋意,然而话到嘴边,却将心中爱意统统诉出。

墨天痕见她神情,知晓她关心自己,想到自家破人亡后除梦颖外还从未有人这般待自己,心中顿时一暖,揽住丽人削肩柔声道:“我们在她们的眼中失踪已久,她们定然焦急,早些回去也好让她们安心。况且鸿鸾并非安全之所,她们定是为了等我才在那里留守等待,所以我也不能让她们在那久留。至于我……”他说着,在贺紫薰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自己,带着她们平安回来的。”

贺紫薰噘嘴道:“义父刚放了我假,你就走了,让我一个人在这养伤不是很无聊?”

墨天痕笑道:“哈,难道你认识我我之前都没有休假过吗?”

贺紫薰一窒,不想这次被他逞了口舌之快,正不知如何作答时,只听墨天痕郑重道:“薰儿,安心在此养伤便是,若是感觉无聊,不妨帮我多留意下快活林与各位神将的消息,一旦我将梦颖她们接回,我就该考虑如何救出母亲了。我们不能再像醉花楼那般打无准备之战,所以情报与各方助力缺一不可,这点,只有你能帮我了。”

贺紫薰知晓男儿是把她当作自己女人,这才委以重任,心中甜蜜不已,也不再呷醋,乖巧道:“那你一路可得小心。”

墨天痕亦柔柔笑道:“那是自然,我去去便回,决计不再让你担心!”

贺紫薰听了此言,娇媚秀颜顿展,恨不得立马扑到男儿怀中,怎奈他俩身高相若,只得将小巧下巴轻搭在男儿肩头,在他耳边递上软糯轻语:“只怕你一转身,我就开始担心你了。”

***********************************在贺紫薰安排下,墨天痕从驿站取了快马,便向西往鸿鸾疾行。鸿鸾城与西都相距不足五百里,若不惜马力沿官道换马而行,只需四个时辰便可到达。此时并非战时,驿站备马尚用不得百八里加急,墨天痕没法频繁换马,从下午出发行至天黑,走了不过百余里,只得先找沿路客栈先行休息,明日白天再赶路。

进了客栈,已过饭点,但此处毗邻官道,人员流动最是频繁,此刻仍有客商脚夫来往,进店歇息,将原本不大的店面几乎占满。墨天痕既寻不得独坐,又不愿与那些满身灰泥臭汗的脚夫挤在一桌吃饭,便要了间房,又向店家买了两个馒头,自己回房去了。

墨天痕本打算早些睡下,明天一早便上路,然而楼下厅中仍是吵闹不已,加上寻母之事一直吊在心头,他又牵挂鸿鸾众女,一时也睡不着觉,索性抄起墨武春秋,打算出门找处僻静的地方去练剑。

就在他转身锁门之际,同条走廊之上,一名老头带着一名身形娇小的姑娘正好在不远处开门进房,墨天痕只道是有新客入住,也并未在意,径自下楼去了,然而他若要多看一眼定会发现,这两道身影颇为眼熟。

而那两名开门入住的新客,一老一少,老者蓄着三缕黑白相间的山羊胡,隐约间能看出年轻时也曾英俊不凡,但他眼中却写满贪欲,尽是猥琐淫光,让人难生好感,而少女圆脸大眼,梳着一头齐刘海配双平髻,绿裙红袄,俏萌不已,却撅着粉嫩小嘴,一副很不甘心的模样。

若是墨天痕在此,必会震惊当场,随即紧张的拔剑备战,因为这一老一少不是别人,正是快活林的摧花药王与应在鸿鸾城中等待的薛梦颖!

二人进了屋,梦颖径自往圆桌前一坐,留给药王一个冷漠的背影,随后道:“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回来!”

药王抚须微微一笑道:“不错,我也饿了,你等等,老夫去与你买来,你想吃什么?”

梦颖头也不回,不耐烦的挥手道:“随便随便,能填饱肚子就行!快点!”

萝莉美人恶语相向,药王也不动怒,竟乖乖的转身出门去了,只是刚迈出门口,又回头微笑对梦颖道:“你的心思,老夫有数,我的手段,你也清楚,你若是还想动你那些花花肠子,那老夫也不介意让这个客栈的人全数入土。”

如此狠毒的话语,牵涉数十条人名,他却是语气平和,似是在与晚辈聊天一般。梦颖听了,只觉背脊一凉,止不住的浑身发颤。药王见小美女害怕的模样,甚是满意,门也不锁,转身下楼去了。

听着脚步知晓药王远走,梦颖纠结良久,一对紧握的粉拳终是无奈的松开,长叹了口气,颓然趴倒在身前的圆桌上,从怀中掏出一只已然磨的发旧的机关木鸟,满面哀色的低声诉苦道:“梦鹂啊梦鹂,我不过是出来找天痕哥哥,怎么就被这个坏爷爷给找到了呢,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原来当日醉花楼大战,梦颖听说墨天痕遭遇后伤心欲绝,当时拔腿就要出门寻找,被晏饮霜与寒凝渊好说歹说方才劝下。然而她对墨天痕用情至深,在柳家等待数日却毫无消息后,终是按捺不住,想要出门寻找,又被晏饮霜和寒凝渊拦住,此时她心中担忧紧张已达顶点,就如同当日在正气坛听到墨家满门被灭的消息时一般,于是嘴上假意答应继续等待,却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出逃,自行往醉花楼遗址找寻墨天痕踪迹。

怎料,就在她往醉花楼途中,前日大战中被段尘缘吓走的摧花药王竟去而复返。药王那时正准备前往城中一名物色好的美人家中采花,好巧不巧遇上独自一人在街上行走的薛梦颖。一见自己垂涎多日的小美女竟在深夜中落单,药王当即大喜过望,把那家物色好的美人忘的干干净净,径直跟上了上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梦颖制住,准备带往快活林。

兴许是准备回到老巢再慢慢享用,药王这一路并未对梦颖做出任何的逾越之举,就如同爷爷待孙女一般好吃好喝照料着,也不从不对她设防。梦颖有几次趁他“不备”想要逃走,但每次没出多远就会被他抓回,然而梦颖却毫不气馁,屡败屡战,终于有一天,药王也觉得这般老鹰捉小鸡有些烦了,便当着她的面,将好心供她躲藏的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皆用“蚀血黄烟”毒成一具具形容惨烈的枯骨,梦颖何曾见过这种恶毒而血腥手法,当场被吓的花容失色,晕了过去。待到她醒来,药王便与她说,日后她再想逃,只要被他抓住,他便将她周围之人全数杀掉,这才断了她逃跑的念头。

此刻,梦颖满面愁容的摩挲着手中那只旧旧的木鸟,自言自语道:“梦鹂,你说那个坏爷爷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呀?他虽然这一路都没对我做什么,但他看我的眼神一直怪怪的,就像……就像天痕哥哥看晏姐姐的眼神一样,我被看的好不自在啊……”发完牢骚,又想起不知所踪的墨天痕,小美女不禁又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手中木鸟。那是很久前墨天痕亲手制作并送与她做生辰礼物的,她一直非常喜爱,去哪也不忘带在身边,如今墨天痕生死未卜,她睹物思人,心中更是难受:“梦鹂,你说他真的逃出来了吗?如果他真的逃出来,回去却找不到我,会不会很着急呀?又如果……如果他没……”想到这里,少女却发现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眼眶顿时一红,泪珠扑簌簌的在往下掉。

一同胡思乱想,却没法改变现状,梦颖心乏体疲,不知不觉间眼皮也越来越沉,不一会,竟发出阵阵细微的鼾声。

没过多久,外出归来的药王捧着一包油纸包推门而入,看见趴伏在桌上沉睡的青春少女,原本饱经风霜的奸邪面容竟发生奇迹般的变化,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眼中也一别往常,散发着温柔的神色。只见他蹑手蹑脚的将门闩拉上,又小心翼翼的将手中油纸包轻轻放下,尽量不让纸张发出一丝声响,再从少女柔嫩的手中取走那只老旧木鸟,动作轻盈流利,生怕惊醒她一般,随后,他将熟睡中的少女拦腰抱起,却并未大快朵颐,饱餐秀色,而是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将她肩头细细遮盖好。

看着床上人儿那青春俏丽的可爱圆脸,药王的眼中竟满是怜宠,就如同在看自己熟睡中的女儿一般,那只曾施毒无数、害人无数的枯瘦手掌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轻抚摩挲,力道却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惊醒,又能让她更觉温暖舒适。任谁见了这幅画面,只怕都以为是一位慈祥老父带着年幼明珠,如此呵护备至,谁又能想到,这“慈祥”老头便是凶名恶名遍传江湖的摧花药王徐如玉,而这可爱娇媚的圆脸少女,是他从半路用尽手段留在身边的俘虏?

一声“咕噜噜”突兀的响起,药王本以为是梦颖这小吃货的肚子里的馋虫作祟,仔细一听,却是自己的肚子发出了饥饿讯号。他转头看向桌上的油纸包,想了想,还是生怕纸包打开的声响会惊醒睡梦中的人儿,于是摇了摇头自嘲般地笑了笑,坐回方才梦颖所坐的地方,托着从小美人手中拿下木鸟端详片刻,眼神突又转回往常的猥琐诡诈,阴恻恻地笑了两下,将木鸟收入自己怀中,这才枕着胳膊,嗅着小美人残留在此的芬芳体香安稳入睡。

***********************************墨天痕浑然不知与自己情义相牵的美丽少女就在自己咫尺之遥,并且身陷敌手,只独自在树林中练剑。他阴脉自成周天,运转流畅,虽仍无法连接阳脉,但就内力而言,已与阳脉健全之人无异,墨狂八舞在内力加持之下,即便不配合剑意,亦能有不俗威力,让他多少对救母之事添了些自信。

不知不觉,已是半夜,墨天痕阴脉畅达,反而愈渐精神,但看明月高悬,皎辉遍洒,知晓时候已经不早,想到明早还需赶路,便收剑返回。回到客栈,大堂中已无晚间那般拥挤喧嚣,只有值夜的小二在靠在柜台边撑着头打盹。墨天痕唤醒小二,像他讨了壶热水端上楼,在房中胡乱擦洗了一番,便也上床睡去了。

天未亮,客栈门前又复喧闹起来,一些赶早的商人已纷纷起床下楼,准备整顿出发。墨天痕被楼下噪声闹醒,见屋中并无光芒,下床开窗望去,只见远山背后新日迷蒙,细光四射,正是拂晓前奏,便知该要上路。

简单洗漱过后,墨天痕在大堂买了几个馒头,边嚼边等着杂役去马房牵马。

早上商队动作频繁,人流极大,那杂役也花了好些时间才将马牵来。见马匹已经到来,墨天痕又胡乱塞了几口馒头在嘴中,把剩下的馒头往怀里一塞,便翻身上马,向东往鸿鸾而去。

墨天痕这边刚刚离开,客栈中便走出一老一少,正是与他擦肩而过的摧花药王徐如玉与薛梦颖。

天色如今只有微亮,梦颖哈气连天的走着,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噘着嘴抱怨道:“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真是烦人。”

药王嘴角一扯,很是想笑,却硬憋了回去,不想在美人面前流露出昨晚的温情,只是平淡道:“你昨晚刚过戌时便睡,睡到快卯时才醒,前前后后睡了足有五个多时辰,还嫌不够吗?”

梦颖不悦道:“又不是自然醒,当然不够,难得不在坛中不需按时起床,谁知却被他们搅了好梦。”话一出口,她一张精致小脸便瞬间耷拉了下来,腹诽自己道:“梦颖啊梦颖,就以你现在处境,竟然还有心思纠结是否睡的好?”

药王调笑道:“吃的多,睡的多,难不成你是只小母猪?”他说话时语调上扬,眼光怪异,显然“小母猪”一词在他口中另有含义。

梦颖怒道:“你才是母猪呢!快把我的梦鹂还我!”

小美女怒言顶撞,药王也不以为意,道:“什么你的我的,你都是我的!那木麻雀我看着挺喜欢,就自己留着了。”

一听他要把自己珍爱的东西据为己有,梦颖当时就不乐意了,直接出手抢到药王怀中,想夺回木鸟。药王只是笑笑,闲庭信步般闪躲开少女的手掌,梦颖连番出手,却连他一片衣角也不曾碰着,反把自己累的娇喘连连。

药王见她执着模样,好奇道:“不就是一只木鸟么?你若真喜欢这种机巧玩意,来日老夫买上他十个八个送你便是。”

想到那只木鸟之于自己的意义,又想到自己绝无本领将它从这坏老头手中抢回,梦颖眼眶顿时一红,哽咽道:“你这个坏老头,强掳我不说,还抢走我最心爱的东西!梦鹂是我生辰那天天痕哥哥亲手做给我的,别的木鸟就算再好看、再精巧,我也不稀罕!”说到伤心处,已是哭的梨花带雨,豆大的泪珠纷纷滴落。

药王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猜到几分,听她如此叙述,就更应证自己猜测,不禁鄙夷道:“那小子是桃花之命么,只凭这么个破烂玩意,就能将小美人的一颗芳心牢牢抓住,若是跟我做了同行,保不齐又是另一个摧花药王。”

此时来往商队众多,虽是吵闹,却有不少人看见二人冲突,头驻足回望,又见那绝色少女正蹲在地上哭的伤心,不禁纷纷向药王投来奇怪的目光。药王对这些目光自是不以为然,只低声对梦颖说道:“你闹脾气,我不拦你,但你若不乖乖听老夫的话……”他话头一顿,双眼冷冷扫过周围人群,接着道:“老夫的蚀血黄烟还有不少剩余……”

一听老淫棍又以无辜之人性命威胁自己,梦颖只觉一阵气苦,却又不忍周围那些无辜商贩因自己而遭飞来毒祸,小嘴一抿,挥袖飞速擦去俏脸上的泪痕,直起纤细的身板,娇嫩可爱的小脸上写满倔强,杏眸中尽是不甘与愤恨,樱唇微微颤抖着道:“好……梦鹂……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许伤害他们。”

这种威胁药王屡试不爽,得意笑道:“这才像话,再过一会,载客的马车就该启程了,咱们就搭车走吧。”

“搭车?你今日怎会想到搭车?”连日来,二人或步行,或共乘一匹,但都是避开人群,好掩人耳目,而这却次突然要乘车而行,梦颖心中一计较,便猜到了药王意图:“你还想用他们来威胁我?”

药王轻松笑道:“哈,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只不是想舒舒服服的搭个车而已,你可不要这般诋毁老夫。”

梦颖心中早已把这老淫棍诋毁了成天上万次,但她受制于人,只得无奈接受药王安排,即便如此,她仍是不甘地问道:“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药王在身后随意找了条长凳坐下,招呼梦颖坐到自己身边,直到小美人带着嫌弃的神情极不情愿地坐到长凳最远端,他才缓缓地道:“先往东走一段,再往北,去快活林!”

日头初上,大地暗氛尽扫,在鸿鸾与镐京的官道之上,一名负剑的墨衣少年催马西驰,准备与心爱的姑娘们汇合,迎接她们去往安全的所在,而大路的另一头,一名猥琐老头带着深爱这名少年的姑娘坐在嘈杂的客运马车中向东而行,那姑娘圆脸俏颜,不住的回眸西望,眼中既带浓浓哀怨,亦含些许期待,心中却迷茫而又担忧,不知自己将迎接怎样的命运。

思念着彼此的两人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擦肩而过,相背而行,不知下次会面,又是怎样的一番故事。

***********************************且说墨天痕马不停蹄,终于在晚饭时分抵达鸿鸾,也顾不得人困马乏,直往柳府而去。

来到柳府门前,只见门柱牌匾之上奠灯未去,仍是花白一片,墨天痕不禁想起当日醉花楼大战,丝丝细节仍历历在目:误中奸计,青雾锁关,同门相残如人间炼狱;血浓于水,柳澄依为护手足横死当场,临终前吐露心声,寻回最后的温情;贺紫薰误解怀疑,挥剑相向,晏饮霜破剑解围;自己接连悟招,贯通剑意,又与寒凝渊、贺紫薰一同受困火海,激斗花千榭,这一幕幕从他眼前飘过,至今仍记忆犹新。

看着那白幔奠灯,墨天痕心中一黯,长叹口气,便抬脚往里走去。守门小厮是杨宪源新派往此处的,并未见过墨天痕,此刻见有陌生人径直向里,连忙喝止道:“站住!”

墨天痕见他不识得自己,也不好硬闯,解释道:“我来找柳姑娘,柳芳依姑娘。”

那小厮道:“要找我们主母,得去盟主府上,这儿是主母娘家,她早就不住了。”

墨天痕这才想起,柳芳依既已嫁人,定住在男方家中,便又问道:“那,晏饮霜与薛梦颖姑娘是否仍住在此处?”

一提到晏饮霜,那小厮顿时露出一副迷恋的神情,却突然意识到墨天痕可能是某位不曾谋面的追求者,于是颇具敌意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墨天痕观他样子,知晓此人多半见识过晏饮霜美貌,对她极为仰慕,心中颇有不爽,却也没硬闯:“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墨天痕回来了。”

话未说完,就听背后马蹄疾响骤停,随后传来一道惊喜之声:“墨贤弟?”

墨天痕转头望去,只见一位风度翩翩,俊逸不凡的蓝衣公子飞身下马上前,不是寒凝渊又是谁?

“寒大哥!”墨天痕刚欲招手示意,却被寒凝渊上前一把抱住,开心的道:“哈!你平安归来了!真是天佑英雄!”

墨天痕见他真情流露,如兄长般对自己生死挂怀,心中也是暖意涌现,自他家破人亡,除去晏饮霜,薛梦颖与贺紫薰,再无同辈会对他如此上心,泪水顿时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多谢寒大哥记挂,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寒凝渊放开怀抱,开心笑道:“我们进去说话,晏姑娘等你这么多时日,看你平安归来,一定会高兴坏的。你先入内,我去马上取个东西便去找你。”

(乐1)墨天痕依言,在守门小厮颇为惊讶的目光中走进柳府,一路小跑,直奔当日三人所住的厢房而去,想到与两女阔别半月即将得见,心中更是激动,脚步也更快上了几分。刚来到厢房院门口,就见一位艳若海棠,美若芙蓉花开的红衣丽人正坐在园中石桌前,美眸低垂,呆呆的的望向地面,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晏饮霜又是谁?

感觉有人到来,晏饮霜一抬头,正见墨天痕满带笑意向她走来,顿时美目圆睁,张大了檀口,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天痕……真的是你吗?”

墨天痕走到丽人面前,点头真诚道:“是我,晏师姐。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对了,梦颖呢?她若看见我,肯定高兴坏了。”

得到肯定答案,晏饮霜眼眶瞬红,樱唇一抿,用几乎颤抖的话音道:“对不住……梦颖……不见了。”

惊闻此言,墨天痕心头骤缩,紧张问道:“发生何事?她怎么不见的!”

这时,寒凝渊夹着一口木箱来到院中,听二人已经谈到此事,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住墨天痕道:“墨贤弟,我们进屋再说。”

墨天痕无奈,跟着寒凝渊与晏饮霜进屋。见墨天痕坐下,寒凝渊躬身抱拳,俯首对他致歉道:“对不住。”墨天痕心中着急,忙道:“寒大哥,不必道歉,快告诉我发生何事,梦颖究竟怎样了!”

寒凝渊面色凝重的将当日逃出醉花楼后众人遭遇药王尾随,又遇上段尘缘帮忙解围之事说出,随后道:“你失踪当天,薛姑娘听闻你之遭遇,便已控制不住情绪,想即刻前往寻你,好在当时段大师发现残墙之上留有剑意剑气和道门武学余劲,推测楼塌前应有人冲出或被人救出,我和晏姑娘方能用此推论将薛姑娘劝住,让她就在此处等你,之后清理残楼时,从楼中搬出的遗体数与前往人数并不相符,故而我们对你生还一事更抱期待,只是不知你为何生还后却不来与我们汇合。然而薛姑娘关心则乱,一直耐不住性子,想要出去寻你,都被我和晏姑娘看住。直到你失踪的第七天,亦是醉花楼大战遇难者的头七之日,我与晏姑娘前往帮助柳姑娘一起料理她姐姐后事,忙的疲累,回来便休息了,不曾想薛姑娘竟趁此机会独自外出,我与晏姑娘在城中连寻两日无果,只得去请求赵廉大人帮忙寻人。我另有要事须办,在委托赵大人寻人后便按贺捕头嘱托修书一封,让晏姑娘按时送往西都,希望缉罪阁能帮忙寻人。所以,墨贤弟,薛姑娘失踪,我有不可推诿的责任,你若要责怪,寒凝渊绝无半句怨怼。”说罢又对他躬身抱拳,致以歉礼。

墨天痕不想他竟将责任全数揽在自己身上,忙还礼道:“寒大哥言重了,你我相交不久,却与我并肩作战,共御强敌,这已是天大的恩情,已让天痕感动不已,再说,天痕也从未拜托过你什么,你却对我身边人之事极为上心,梦颖此事也并非寒大哥之过,天痕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于你?只是,为何你往缉罪阁的书信中并未提及此事,如若提及,我这一路也好一并寻找。”他却不知,他与梦颖早已失之交臂。

寒凝渊恍然道:“原来你逃出后,竟是去了镐京。对不住,因为并不知晓你就在镐京,所以我也只能是将贺捕头托付于我的令牌带去,并阐明醉花楼大战始末,以图缉罪阁能给予帮助。我若知晓你在那里,定会写信告知你的。”

墨天痕惭愧道:“抱歉,我犯浑了。这几日来,赵大人那里有什么消息?”

晏饮霜叹气道:“赵大人手下那群人搜寻多日,却一点消息也无。”

官府未能帮上忙,墨天痕突然想到什么,又道:“那飞燕盟与回雁门呢,他们门人众多,也更熟悉城中状况,是否找到一些消息?”

寒凝渊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一战两位掌门都葬身火海,如今两排分别由上官掌门之弟与杨宪源掌管,正是权力交替之期,根本无暇他顾。”

墨天痕震惊道:“杨宪源继任盟主?他竟然未死?他那样贪生怕死的无耻败类接任盟主,岂不要葬送飞燕盟?那柳姑娘呢?柳姑娘又如何了?”

晏饮霜道:“我们也曾想请柳姑娘帮忙,但我观她神情恍惚,气色不佳,说话也无精打采的,应是还未从哀丧中走出,所以我也未好意思开口再多提要求,毕竟我们还在她府上白吃白住。”她没说的是,当日由下人引着前往柳芳依卧房时,竟看见杨宪源赤裸着上身睡在柳芳依房中。

墨天痕叹道:“柳副盟主虽是她姐姐,但对柳姑娘来说与母亲无异,哀伤自然难免。”

寒凝渊却眼神陡厉,冷哼一声道:“那日也亏的你没开口。”

晏饮霜奇道:“此话怎讲?”

寒凝渊道:“我生在军旅,身边尽是些糙汉子,那些人平日里连只母狐狸都见不到,看见女人就两眼放光,而那日在请求柳姑娘帮助时,那杨宪源看你的眼神与那些久未沾染女色的军汉们如出一辙,并且眼神闪烁不停,多半是在谋划何事。若我没猜错,如果你开口求助,他定会对你提些非分的要求。想那杨宪源刚要了柳姑娘身子,立马就用那般眼神看你,只怕是平日里压抑的太狠,如今无人管束,已将自己内心那些淫邪欲望毫不遮掩的全数释了。”

听闻柳芳依还是跟杨宪源圆了房,墨天痕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楚,想着那如若天仙般清冷美貌的女子,终究还是被杨宪源那卑鄙淫邪的伪君子占了身子,心中直替柳芳依感到不平与惋惜,但他们二人原本就是明媒正娶,行夫妻敦伦在正常不过,自己也无可指摘。

家中惨遭黑衣人灭门,花千榭奸计屠杀醉花楼、柳芳依出嫁身不由己,种种无奈之事自己皆无力阻止,一股无力感蓦地涌上墨天痕心头,不禁握紧双拳,狠狠锤了下自己大腿,恨然怒道:“枉我身为男儿,遇上诸多悲剧,空有心对敌,却无抗衡实力,真是憋屈。”

晏饮霜见男儿悔恨不甘,劝慰道:“这也并非你之过错,再说,不平之事何其多,你又如何凭一己之力全数弭平?”

寒凝渊却道:“晏姑娘所言差矣,墨贤弟胸中抱负不浅,只要初心不悔,寒某深信他来日定会有一番作为。”

晏饮霜并非第一次听别人夸赞墨天痕,晏世缘之所以愿意让他与墨天痕一同历练江湖,便是看中墨天痕为人侠义,不失正气,是可以托付之人,只是她三番五次看见墨天痕为素不相识之人打抱不平,全然不顾自己安危,对他这番鲁莽行径着实颇有微词,刚想反驳几句,却听墨天痕道:“来日作为,来日再说,当务之急,是找到梦颖。鸿鸾并非安全之所,我此次前来,便是想带你们一同前往西都,这样我也好安心帮助缉罪阁查访快活林之事。”

寒凝渊欣喜道:“没想到你在镐京竟搭上了缉罪阁,缉罪阁老阁主可是名震四野的铁手锐羽贺老爷子,有他相助,我们追查快活林这一事便如虎添翼了。对了,那日之后,你是如何逃出醉花楼,又是如何到达镐京的?”

墨天痕便将那日之后的遭遇全数说出,其经历之曲折,听的晏饮霜起一身冷汗,寒凝渊虽见惯风波,也紧张不已。待到他说完,寒凝渊疑惑道:“奇怪,花千榭既然在火楼中放你二人一马,为何却又派人追杀?他若要灭口,也不至于这般托大,此事太过诡异,我看不透他。”

墨天痕说道:“追杀之人反被杀,花千榭的计划也就失败了,不足为虑。目前梦颖之事为大,我打算走一遭杨府,看柳姑娘是否能伸出援手,找人之事,当然是人越多越好找。”

寒凝渊点头,道:“此话不假,我与你同去。”晏饮霜亦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也一道过去。”墨天痕点头道:“最好不过。”起身便欲出门。寒凝渊将来时带来的木匣又贴身背好,这才快步追上二人。

墨天痕见寒凝渊对这不起眼的木匣如此上心,不禁问道:“寒大哥,这木盒里有什么要紧之物,需要贴身保管?”

寒凝渊看了他一眼,郑重的与二人道:“我们走慢些,有些事情,我需与你们说。”

二人当即放慢脚步,好奇的打量着这口木匣。这时,只听寒凝渊开口,道:“这时我玉龙山庄这几年的账簿。”

墨天痕顿时奇道:“账簿?这是要作何用途?”

寒凝渊道:“别急,我先与你说一件关联的事情,你就知晓为何我星夜兼程回玉龙山庄取来这基本账簿了。但你要向我保证,听完之后保持冷静。”

墨天痕心中奇怪:“究竟是何事会让我失去冷静?”但仍是保证倒:“好,寒大哥请说。”

寒凝渊顿了一顿,一双凤眼随之深沉凌厉起来,似是回忆起什么令他愤怒的事情,然后开口道:“薛姑娘是为寻墨贤弟而出走的,而我又听说她平日比较爱吃,便猜想她或许活在醉花楼残楼附近,要寻墨贤弟,那里几率最大,小吃也最多,若她仍在城中,那里应是她最该出没的地点。然而我在那里并未找到薛姑娘的身影,却在一家酒楼的包厢中,听见了杨宪源那丑恶的声音!”

墨天痕心中暗惊:“难道梦颖失踪竟与杨宪源有关?”想到梦颖或许会落入那卑鄙淫徒之手,他顿时便紧张起来,但想到之前保证,还是强忍疑问,耐心听了下去。

寒凝渊接着道:“我在包厢之外,听得清清楚楚,尚在孝期,那人渣便在酒楼与一干阿谀奉承的狐朋狗友寻欢作乐,我原本鄙夷他之行为,不打算继续在那肮脏门前停留,岂料那厮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墨天痕心中急切,忍不住问道:“他说了什么!”他此刻心都被吊起,生怕听见任何关于梦颖的污言秽语。

寒凝渊看了他一眼,缓缓将那日所闻道出:那日,杨宪源晚间与一帮狐朋狗友来到离醉花楼残楼不远处的一家酒楼放纵狂饮,他接掌飞燕盟,大权在握,又巧取了柳芳依红丸,占了美人身子,名利美色双手,还不用顾忌有人管教,使的他兴致空前高涨,酒过三巡,已是上了头,对那帮损友吹嘘起来:“要说那欲澜精油可不是吹,那可是快活林摧花药王配置的房中圣药,不但能让女人陷入淫欲,变成离不开肉棒的肉奴,更妙的在于,它还有强力的致幻功效,我那婆娘,平日里对我那是讨厌的紧啊,心心念念记挂着墨家的那个小畜生,我不过在她饭食里每日滴了几滴,你们猜怎么着?”他醉眼迷蒙,一脸得意的扫过周围人群,那些与他同样的纨绔子脸上满是猥琐笑容与淫荡目光,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杨宪源看见那些人的目光充满崇拜与期待,心情大好,大笑道:“她竟然把我当成那个小畜生,把她的处子之身主动奉献给我!哈哈!你们是不知道,那晚她浪的,什么姿势都试过了,哪里像个刚开苞的雏?”

虽然寒凝渊的叙述已尽量说的隐晦委婉,并未如杨宪源原话般污秽难听,但墨天痕听到这里已是忍耐不住,八舞剑意轰然爆发,将裹剑白布震成条条碎布!

晏饮霜亦是气愤难当,不想杨宪源竟对柳芳依这般侮辱,不但下药迷奸,还将这等下三滥的无耻丑事当作炫耀的资本,简直是猪狗不如。

寒凝渊亦有怒气,但却克制住自己,对二人道:“那日醉花楼大战后初见,我见此人跋扈嚣张,目中无人,就只不是善类,若非柳姑娘是他明媒正娶,我决计不会将人交至他手上。”

想到柳芳依那日在醉花楼中对自己坚决维护,信任有加,墨天痕心中大恸,对这苦命的人儿更是怜惜,面色阴冷道:“寒大哥,抱歉,我冷静不了,一想到柳姑娘竟被这人渣如此对待,我……我恨不得去杀了那个混蛋!”

晏饮霜在鸿鸾之后与柳芳依相处多日,亦对这天仙般清冷的美人颇为亲近,再者,她与柳芳依同为女子,对她遭遇更感同情,此时已气的说不出话,白皙的俏脸上也因愤恨而蒙上一层煞色。

寒凝渊定了定神,接着道:“我知晓你二人愤怒,但……这不是重点。”

墨天痕情绪激动,一听此话,顿时吼道:“这都不算重点?那禽兽到底对柳姑娘做了什么!”

寒凝渊皱眉道:“墨贤弟,你答应过我保持冷静,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你认真对待!”

墨天痕这才想起之前保证,惭愧道:“对不住,是我失态了。寒大哥你继续说吧。”

寒凝渊点头道:“嗯,其实重点不在柳姑娘的遭遇,而是杨宪源之前所提到的『欲澜精油』!”

墨天痕不解道:“区区淫药,为何如此重要?”

寒凝渊凤眼微微眯起,低沉道:“我玉龙山庄地处苦寒,但那里却生长着一种神奇植被,名唤玉雪苔。那玉雪苔功效奇特,若入药使用,既能活血生髓,令伤兵快速恢复,又可增强体质,温阳补肾,使人不畏严寒,还能振奋人心,刺激军兵士气,对天关军士来说极有助益,每年山庄所采摘玉雪苔,大部分皆供应天关将士。但玉雪苔亦有负面效用,若女子误服,则会陷入淫欲,忘却廉耻,只想与人交合,但最可怕的是,是其对女子有致幻效果,会令女子将眼前之人看成心中所思念之人,若被有心人利用,那女子便会在毫不知情且心甘情愿之下贞操不保!”

话到此处,墨天痕已听出端倪,心中哀叹道:“想不到柳姑娘心中思念之人竟然是我?柳姑娘啊柳姑娘,墨天痕何德何能,竟让你牵挂至斯?”

晏饮霜也是聪颖之人,略一思索便道:“难道说,杨宪源所说的那个『欲澜精油』摧花药王所制,而原料便是玉龙山庄的玉雪苔?”

难以置信的消息接连到来,墨天痕一怔,顿时想到关键所在,停住脚步震惊道:“寒大哥,你取回账簿,莫不是能从上面发现快活林的线索?”

寒凝渊正色道:“不错,玉龙山庄物产不丰,但屹立百年,靠的便是外销玉雪苔。”他拍了拍那木匣,接着道:“玉雪苔虽产量惊人,但采摘困难,历来只有山庄里惯熟雪山地形且熟谙气候变化之人才可采集。我玉龙山庄每年所产玉雪苔,有九成供给给天关将士,这是山庄最大的收入来源,剩下的一成,则供给中原药商。”

墨天痕心中一喜,道:“所以购入这一成药材的人中,必然会有人与快活林有所联系,抑或就是快活林之人!”但一转念,又着急问道:“寒大哥,这一成药材,总共卖与了多少人?”

寒凝渊达到:“七家固定药庄,还有些零散的买主。若要一一排查,也不会太费力。”

墨天痕本已有所期待,但听寒凝渊一说,心却凉了半截:“寒大哥,虽说购买人数也不算多,但家母可能就在快活林中,若等一一排查完毕,恐怕……”

寒凝渊摆摆手,道:“墨贤弟稍安勿躁,听我说完。这玉雪苔凭其功效,已算的上时战备物资,故而价格昂贵不已,不适用于寻常病患,且此物生长在极寒之所,若气温稍高,活性便会瞬间流失,极难保存,是以即便流出,也不会离天关太远,平日里也就只有天关附近固定的几家药庄进货,一般药庄都不会大量购入,某一地域也不会流入太多……”

墨天痕一拍大腿,恍然道:“也就是说,天关左近若有固定药庄之外的药庄或地域曾大量购入玉雪苔,基本就能确定是快活林之人所为?”

寒凝渊道:“这只是方向,但我在查阅账簿时另有发现。在五年之前,玉雪苔所售之人几乎固定,不曾有过变动,但五年前,却新增了不少散商,他们各买各的,却几乎都在同一地域收购玉雪苔,五年来年年如此,而流入那地域的玉雪苔总额已占那一成之中的半数。”

晏饮霜反问道:“或许当地有新开的药庄?”

寒凝渊微微点头,赞许道:“晏姑娘所言极是。”随后话锋一转:“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但询问山庄负责销售之人时,他们却告知我,那个地方五年来并没有新开药庄,询问购买者所做何用时,回答也是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并非用于药庄贩售!”

“典型的欲盖弥彰,想掩人耳目!”晏饮霜当即反应过来道。

寒凝渊点头道:“不错,他们与药庄并无牵连,若有人查到到药庄时会暴露自己,索性编排别的理由,也还能糊弄过去,若非有心去查,如此分散购物,实难引人察觉。”

墨天痕迫不及待道:“寒大哥,那些人究竟在何处?”

寒凝渊眉目一肃,低沉道:“距离天关东南约三百里处——孟坪镇周边!”

墨天痕面色一凝,抚着墨武春秋幽黑泛寒的厚重剑身,冷声道:“待到将柳姑娘从那禽兽身边救回,我定要杀上快活林,无论为母亲还是为了被他们所残害的无辜性命!”

晏饮霜在一旁担心他又要意气用事,忙劝道:“天痕,快活林实力未知,你不要鲁莽行事。”

墨天痕微笑道:“放心,我已有对策,绝不会单枪匹马前去的。”得心仪之人关怀,他胸怀一暖,但转瞬想到贺紫薰跟他提起的平妻之事,刚升起的一颗心又黯然下来,望着晏饮霜关怀的绝美容颜,忧郁之情已难以言喻。

***********************************关键线索已得,墨天痕亦心有定计,三人一路快步来到杨府。杨府门前小厮识得晏饮霜与寒凝渊,也未通报,直接带他们前往柳芳依住处。

醉花楼大战归来后,柳芳依便独自居住在杨府客房中,想以此避开杨宪源,不料杨宪源利用欲澜精油巧取豪夺走她的处子红丸,又在第二日清晨残忍击破她的美梦。亲人惨死,挚爱失踪,贞洁遭污,连番打击之下,柳芳依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杨宪源却不肯放过这凄惨人儿,只要一有空闲,便会来此将不加反抗的她扔在床上,剥个精光,然后欣赏着她那令鸿鸾男子都仰望着想一睹真容的娇美胴体,将自己的丑陋阳具插入那干涩却紧凑蜜屄之中,变换着各种淫糜的姿势尽情的奸淫肏弄,毫无怜惜的在她身上发泄着自己的低劣兽欲,直到用他那肮脏的精液一次次的注入佳人的花径,灌满她的子宫,才将已硬不起来的阳具拔出,满足而欣慰的趴在她赤裸的娇躯上睡去。

开始时,她还竭力反抗,可她自醉花楼回来便操劳不已,作息无律,又郁郁寡欢,不曾静养,以致身体亏损太多,武艺十不存三,每次都抵不过,被杨宪源用强,惨被他按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凌辱,到后来,她见反抗无望,渐渐的放弃了挣扎,变的逆来顺受,如行尸走肉般任他摆布,每天只浑浑噩噩,凄惶度日,不知该如何改变这正在摧残她的生活。

而杨宪源却玩的开心又尽兴,日复一日的奸淫肏弄,次次播种深宫,几乎把这“正室夫人”当成了他的专属玩具——一个仅仅用来发泄欲望的绝美玩具,亦是自己向狐朋狗友炫耀的谈资。

这些日子里,柳芳依想过逃跑,可是她已无处可去,每每想到这半个月来所遭遇的种种,她都只觉眼前昏暗无光,活着,不过一具空壳而已。

今晚,她又在房中背门而坐,因为她不想看见杨宪源便走进那扇门,更害怕看见他走进那扇门,她不想让自己期待的眼神,再度迎来那个衣冠禽兽。

“主母,晏姑娘和寒公子求见。”服侍的俾子是杨家之人,却并不认识墨天痕。

柳芳依叹了口气,道:“请她们进来吧。”她早知梦颖之事,有心帮助却无力提供。醉花楼一战,飞燕盟精锐尽损,四家家主皆亡,除了杨宪源顺利接掌大权外,另三家家中群龙无首,争权至今亦未见结果,哪还会有闲情出力找人?

不一会,俾子将三人带到,柳芳依听见脚步声,转身相迎,这一转,却惊见一副熟悉却不敢确认的面孔!

墨天痕见柳芳依背影已较半月前消瘦不少,再等她转身,只见她往日清冷俏美的神情已有些委顿萧索,圆润细致的鹅蛋小脸两侧也显出不该有的凹陷,原本如水般灵动的丹凤美目也有着化不开的浓浓哀郁,心中顿生怜惜,正上前问候,却听柳芳依一声惨叫,歇斯里底的喊道:“你这畜生,还想用那法子赚我吗?”

墨天痕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是杨宪源所伪装,忙上前一步,解释道:“柳姑娘,是我,墨天痕。”

柳芳依却是不信,那日杨宪源的“骗术”带给她太大的伤害,让她难以分辨真伪,见墨天痕上前,发疯似的向后退去,叫道:“你怎样辱我都好,为什么又要用这招来伤害我?我已不再反抗你,为何你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一定要将我逼疯才成吗?”

墨天痕见她神情有异,怕她做出过激举动,只得向后退了一步,道:“柳姑娘,真的是我,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晏饮霜见她模样,心酸不已,也和寒凝渊一同劝道:“柳姑娘,我们作证,这是真的天痕,绝无虚假!”“柳姑娘,寒某用项上人头担保,这真的是墨贤弟。”

墨天痕用真诚的目光投向受惊的人儿,希望能换得她的清醒,不料柳芳依却凄然道:“晏姑娘,寒公子,连你们也和他串通起来骗我吗?”说着,眼泪已簌簌落下,竟是一边扯开自己的衣襟,一边向墨天痕哭喊道:“你不是就想要我的身子吗?我给你!我给你还不成么?不要再用他的样子了!他可能都已经死了!

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这一番哭喊,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墨天痕更是心碎不已,也不顾男女之防,箭步抢上前抓住柳芳依手腕,止住她脱衣的动作,哽咽却坚定道:“柳姑娘,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受那人渣的欺辱!”

听此话语,柳芳依这才敢正眼瞧上墨天痕,还是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但似经历了更多风霜,显得更为真实,眉眼间也更显稳重坚毅,正气自流,这与那日晚上似真似幻的形象确有不同。

“你真的是……墨公子?”柳芳依这才稍显平静,试探问道。

墨天痕点头,真诚道:“再真不过。”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吼:“谁他娘的在这大喊大叫?”随后,杨宪源便大摇大摆,耀武扬威般走到房门口,一见晏饮霜,当即换了副口气:“哟,是晏姑娘啊,失礼失礼,今天也来找芳儿谈心么?”

晏饮霜恼他将柳芳依逼的几乎发疯,对他讨厌至极,只留给他一个怒容,便撇过头去不再说话。寒凝渊亦不言语,只是负手冷笑。

杨宪源自讨没趣,径自拐到房中,却正见着墨天痕怒目而视,登时觉得见了鬼了,吓的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乱叫道:“你!你!你!怎么会是你!”

墨天痕见到这无耻败类,分外眼红,想到那日他贪生怕死差点害死柳芳依,间接害死柳澄依,又追忆到他之前种种的卑劣行径,墨武春秋已然躁动不堪,剑未出,八舞至高正气——剑罚百世罪已破空飞射!

杨宪源突感一股无形压力从墨天痕身周散发而出,连忙向后一翻,八舞剑意剑气堪堪擦着他后脑而过,打的他黑发漫天飘散,脑后现出一片空旷原野,之后去势不止,直轰在院子围墙之上,发出震天声响,那围墙被轰的瞬间龟裂,石灰四散,摇晃不止!

柳芳依这才相信,眼前少年真的是他,因为只有真的他,才会为别人如此生气,为别人这般出头!想到他依然活着,柳芳依忽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消瘦的俏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开怀之意。

墨天痕虽有杀心,却未动杀念,方才那招亦旨在给杨宪源些许教训,不曾下狠手。可杨宪源见他一剑竟有如此威力,吓的惊呼道:“你个小杂种,是想刺杀本盟主吗!来人!来人啊!”周围飞燕盟众听盟主呼喊,纷纷涌来,见此情形,忙围成一圈将杨宪源护住,各亮兵刃对准墨天痕。

杨宪源这才稍有安心,吩咐其中一人道:“去多叫些人来,堵住出口,把这里围住!”然后起身懒散的拍了拍身上尘土,也不顾脑后那一大片的狼狈,轻慢道:“小杂种,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跑!”随后一双淫邪的眼又盯上一边的晏饮霜,歪头奸笑道:“你女人缘倒是不错啊,身边有不但有一大一小两位佳丽,连我老婆也对你念念不忘,不过……”他话头一顿,目光又飘向在墨天痕身后的柳芳依,语气极尽挑衅道:“我的好芳儿,这几天我肏的你可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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