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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蒙挨了一拳,岂能罢休。抹了抹嘴角,同6逊厮打在一块。
将士们见状,忙也参与其中,将二人拉扯开来。
向夏天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不完整的躯干走去。每一步于她而言,都是在她的心上套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枷锁。
这一段路程,是通往烈狱的路程。
天下起了小雨,滋润着久未遭洗礼的大地。
久旱逢甘霖,已经睡下的荆州百姓都套起衣裳,跑到大街上欢蹦乱跳,任由雨点打湿着他们。
吕蒙与6逊二人的缠斗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而逐渐松开,二人从泥土里挣扎着起身,亲兵替他们拍去身上的脏秽。
吕蒙忿忿地瞪了眼6逊,随后看向别处。6逊不甘示弱地回他一眼,接着再看向了她那边。
雨水从她面颊上淌过,难以辨清她是否在哭泣。她静伫在雨中,面对着关羽的尸身,握紧着拳头,神情痛苦微妙,恍若下一秒要爆尖叫出声。
6逊推开身边亲兵,朝她走去。来到她的身后,提起披风为她挡着雨。
这突然又暖心的举动,让向夏天隐忍的情绪与泪线皆再也绷不住。
6逊清楚地听闻她啜泣之声盖过了雨打声,还有她颤抖的身躯在这雨夜显得无助极了。
“6逊,她是谁?”
吕蒙也早现了向夏天的存在,而且从一开始便觉得此女有些古怪,倒不像是他们的人。
6逊冷冷地瞟一眼吕蒙,眼神颇有责怪他多事过问的意味。
但6逊又顾念向夏天的处境,不愿吕蒙再将麻烦找到她头上,耐着性子解释道:“她是我在荆州的远房表妹,恰好碰到了我便将她带在身边。”
“是吗?”
吕蒙的脸上写着不相信,仔细观察着向夏天,见她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关羽的尸身瞧。
“你这表妹胆还挺大的。”吕蒙调侃道,“烂死人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此话似一把尖刀在向夏天的心上剜过,向夏天正欲一个侧身,对吕蒙进,势必要给这狂夫一个教训!
6逊却快她一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搭上她的肩,使她转过身,背对着关羽的尸身,面对着自己。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许是担心她口不择言,或是对吕蒙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而惹怒吕蒙。
6逊也被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惊讶住,不过也只一瞬间。他将她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肩上,安慰道:“表妹是被吓到了。表妹,莫怕,兄长在。”
兄长,这个称谓多么熟悉又亲切。
二哥是她亲爱的兄长,兄长是曾与她一起并肩作战,曾在战场上对她多有庇护的二哥呀。
6逊察觉怀里的人抽搐更甚,心也随之一揪。又担心吕蒙会瞧出些什么,不耐烦地催促打道:“吕蒙,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功劳你已经拿了,还不回去与主公复命。”
“哼,说白了你还是眼羡我先一步抢了功劳嘛。”吕蒙得意一笑。
“走吧。”吕蒙朝将士们一挥手,提着关羽的级大摇大摆地走开。
6逊望着吕蒙离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人已经杀了,即便主公心里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嘴上责备吕蒙。将士们为夺回荆州,取关羽性命,出生入死,纵是他们的做法欠妥,也不能打击将士们的士气。为人主者,要拉拢人心,安抚将兵。
他和孙权都无力扭转局面,那么唯有包容接纳。只盼望着日后的情势别对他们太不利。
吕蒙走后,6逊才松开了她,“哭吧,尽情哭出来。”
6逊说得话好像总有一种魔力,那是安慰人的魔力。
向夏天又面向着关羽,瘫跪在地,朝天尖声道:“二哥!”
“二哥,我来晚了。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向夏天趴在关羽冰冷的尸身上。
她不畏关羽的无头尸身,她心疼,她更气愤。
该死的吕蒙,连二哥的级都不放过!
“二哥,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能重来,我定不会再让你冒此次险。
“老天,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人不是我?”向夏天哭哑着嗓子,拍打着湿地。
那里躺着的人该是她,是她自私,是她固执。始作俑者是她,该由她承受这一切。
雨水糊了6逊的视线,他眯着眼缝望着她弱小的背影,他想上去给她保护,可更想让她释放出心里苦楚。
“二哥!”
最后,向夏天再次朝天吼叫出这一声。她拼尽全力,体内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许久没见过雨的荆州,在这一晚下起了倾盆大雨。
也许是老天爷也在为关羽的死感到怜惜不舍,以这场大雨送别他。也或许这场大雨意味着,荆州的安宁福泽最终是以关羽的死为代价换得。
一代武圣就这么沉睡在大地上,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