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因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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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渐凉了下去，枫叶染红京城风景。

沈眉庄是许久未见到温实初了，自己大病未愈，一直撑着想等温实初来看诊，如今总算见了面，头一句就是：“你身子可大好了？”

温实初低着头，他隐隐约约也感受得到沈眉庄对自己的情意，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来，恭恭敬敬地答道：“谢娘娘关怀，臣已是大好了。”又为沈眉庄诊脉，一边拿着药箱，写着方子，一边说：“娘娘病得重，微臣再过几日要请了日子，不能进宫，先把那几日约莫要换的药配给娘娘。”

这话让沈眉庄疑惑，也顾不得病躯，微微直起身子来：“怎的又……”

温实初轻轻拜了一礼：“蒙娘娘眷顾，微臣过些日子要娶妻，皇恩浩荡，念臣平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准了臣几日在家陪伴家眷。”

沈眉庄只觉得目眩神晕，如坠冰窖。她无数个日夜都只盼着从温实初这取得一丝慰藉温暖，从前温实初心心念念着甄嬛，不肯娶亲，她知道甄嬛与温实初是不可能的。她告诉自己这样最好，温实初尽管不是把自己放在头一个，总归是没有个身边人妨碍着自己做梦。可是温实初要娶亲，一切都变了。她强作镇定，问道：“却不知是哪家小姐？”

温实初仍是低着头，没有直视沈眉庄：“臣与岳丈家比不得娘娘母家显贵，娘娘入选前又久居济州，怕是不知道。是门下省录事吴大人的女儿。”

门下省录事？沈眉庄闷闷，不过是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却把自己的好梦给夺了。她愤愤，巴不得现在去啐一口。慕容世兰安然在宫中活着，嬛儿走了，现今温实初还要娶亲伤她的心，她沈眉庄究竟做错了什么，受此苦楚。沈眉庄心中郁结，病更严重了。

劳烦得温实初两天几次地跑。卫临调笑着他的师傅：“都要当新郎官的人了，反而更忙了。”但卫临最善揣测人心，讲究利益，因温实初是自己师傅才交出几分真心来，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那沈娘娘究竟是什么奇病，这么久了不见好，她又不得宠，白白辛苦了师傅你。”

温实初低声：“谨言慎行吧。沈淑容也是可怜人。”

卫临轻笑：“师傅你晓得我平日谨慎，对你才这么敢。”

温实初也笑，想到卫临是为自己好才这么说，柔声道：“你在史顺仪那如何。”

卫临欢喜道：“史顺仪身子好，怀了孕为求安心才教人常去看着，我每日请了平安脉开下常见的补药便够了。她人和蔼，怀了孩子整日里乐呵，赏了不少分外的东西给我。”卫临可是打好如意算盘的，史顺仪位份低不得宠，但怀着个孩子，甭管是帝姬还是皇子自己照顾好了将来都有自己的好日子。

温实初收拾好物什：“切莫焦躁。”卫临点点头：“我知道了。”又靠着温实初说前些日子温实初回去得晚，又是一个人走的，才遭了殃，拉着师傅一起出了宫。

章太医这头最是焦头烂额，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安陵容开调理的药，还得费心思地寻那麝香的踪迹。在内务府和太医院四处打探，宫里定期有着麝香用料的只有瑜妃自己。他如实禀报，玄凌当面问过安陵容。是不是不想有孩子。

后宫的职责就是开枝散叶，私自避孕无疑是罪。安陵容无言，玄凌摆了摆手：“算了，不想生就不生吧。生孩子苦得很。”他只道是安陵容怕生育之苦。

可是事情是查出来了，太后那边是不准再了。本来她就不乐意见安陵容，想到她私自避孕，更是气愤。

太后的不允，教朱宜修忧心忡忡起来。凤仪宫中，远远看着正在温书的予漓，朱宜修怅然，一山不容二虎，一宫岂容得下两个太后。自己挑唆悫妃也是为了这个，安陵容得到玄凌恩宠，但玄凌事事也尊敬自己，加之安陵容此前主动避宠，安陵容本身亦尊敬她，她才不计较，。若安陵容来日生下皇子……

朱宜修沉下心去。

只是她的这分心思，太后却未想注意。予漓忙着，只有淑和还偶尔来承欢膝下，曹琴默看到沈眉庄过往殷勤，得了太后赏识，趁着沈眉庄大病这段时间，抱了温仪常常去颐宁宫走动。朱成璧也欢喜。

温仪生得是粉雕玉琢，现在说得清话了，更惹得皇祖母喜欢。朱成璧一边由着小孙女亲热，一边朝曹琴默道：“你教女有方。”

曹琴默不骄不躁，眉眼含笑行礼道：“太后娘娘谬赞。帝姬是臣妾的亲女儿，照顾帝姬，本是臣妾分内之事，也是臣妾的心愿。”

朱成璧点点头，轻笑道：“你是个明白的。前头吕氏常常嚼舌根，连哀家耳里都传进了些，哀家总怕带坏了淑和，现在敬妃教养着，总算安心了些。如今宫里，高位嫔妃三妃之下，便是你和沈淑容，还有……”朱成璧愣住。

“李修仪。”曹琴默提到。

朱成璧点点头：“是了。她流产后常年病着也少见人。寻常宫宴上也不露面。”

曹琴默轻笑：“近些日子李姐姐倒是肯出来走动了些。前些日子，前些日子，遇见了洛容华，两个人一来二去，竟很谈得来。”

朱成璧神色淡然：“那倒难得。”

“可不是。李姐姐流产后少与人攀谈，看着怪可怜见的，现在可好，除了洛容华，也肯和其他姐妹见几面，前几日，还给温仪送了糖来。把温仪开心坏了。”

朱成璧若有所思：“她那胎要是没落，孩子应是和温仪一般大。”

“是啊。记得是个已经成了形的女胎……”

温仪年纪小听不懂这些，朱成璧怕影响了她，把她放下叫人牵去远一点的地方玩了。

朱成璧慨然：“皇帝大了，哀家的孙儿们却还只有这几个，也不知道史顺仪的胎能不能安稳。”

曹琴默还是笑：“太后尽管放心。如今姐妹们都说，日子是越发好了，或是皇上大病一场后老天有心，福泽我大周。”

朱成璧听了她这些话，也深感安慰，由着曹琴默服侍汤药，有意无意道：“皇后事务繁忙，端妃身子弱，敬妃太木楞，瑜妃……罢了。你为那些低位的妃嫔们做好表率，照顾好温仪。你们娘俩的福气断是不会少的。”

曹琴默惊喜不定，也不敢显露。只笑着行了个礼。

秋高气爽，上林苑的菊花枫叶颜色都是极好看的。李修仪走在前头，左右由宫女搀扶着，看着那一片红红绿绿，很是舒心：“本宫好久没出来看这样美的风景了。”

洛临真浅笑：“娘娘看着是大好了。”

“多亏了你。”见身边都是亲信，才压了压声音在她耳边道，“本宫流产之后不信他人。幸是之前听说了你性子贞烈，亲眼所见，果然不假。才终于寻得人说话。”

洛临真附和：“都道是千金易求，知己难寻。”说罢，相视一笑。洛临真又道：“其实如今宫中其他人还好，娘娘外，嫔妾与黎芳仪也很是合得来。从前见她有争宠的心思，说实话，心中很是鄙夷。后来嫔妾家中落魄了，她对嫔妾还是那样傻乐呵地笑着交谈，不像一同进宫的另一位一般冷嘲热讽。才知她无非是小孩心性。”

李修仪应声笑道：“我上次见着，看着确实是个讨喜的。只是看着你们，本宫总是感慨岁月匆匆，自己已经老了。”

洛临真建了一片红叶来，细细看那脉络，复朝李修仪笑道：“娘娘正当盛年，何出此言。就如这枫叶，今年树上的叶子红了落了，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它还是那般样子。四季交叠，本心不变，就不足为惧。”

李修仪道：“你小小年纪，看得却开。对了，今日怎不见曹昭仪？记得她最爱带着温仪帝姬出来玩。”

洛临真叹了口气，答道：“温仪帝姬发了热，曹昭仪陪着她在自己宫里呢。许是入了秋，染了风寒吧。据说温太医的未婚妻吴氏也是病了，婚期延了后。”

李修仪摇头：“希望帝姬和吴氏都安然无恙。帝姬年纪小，最怕这些，外头不比宫里，本宫记得出阁之前，常听说隔壁人家有人偶感风寒然后就不幸身故了的。”

二人越聊越是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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