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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十六章</p>
<p>厉橙一个人在游泳池里游到太阳落山。</p>
<p>他从泳池这头游到那头，又从那头游到这头，变换了数种泳姿，沉浸在游泳中时，他会忘记一切烦恼。</p>
<p>果然，游泳是世界上最棒的运动了！他在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学会游泳了，他家里是渔民，以水为生，小的时候他就在船板上玩，晒的皮肤黑黑的，像是从泥里挖出来的一样。</p>
<p>曾经他以为这种快乐的渔船生活可以过一辈子，可惜因为一次预料未及的风浪，他们一家四口从此阴阳两隔。</p>
<p>没了船，就没了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和父母一起沉睡在了水面之下。</p>
<p>十岁的厉橙带着两岁的柚柚住进了福利院，柚柚年幼，受到创伤后一度连话都忘记怎么说，见到水就挣扎。</p>
<p>是厉橙这头小狮子护着她，把她保护的妥妥帖帖，重新恢复了笑容。</p>
<p>虽然是无情的巨浪夺取了父母的生命，但厉橙并不恨水。</p>
<p>每当他一头扎进水下，温暖的水流包裹着他，与他的手指嬉戏。那感觉就像是回到父母的怀抱，让他可以尽情的撒娇、戏耍、使尽坏脾气。</p>
<p>因为善于游泳，他开始频繁现身于泳道，偶尔还会报名参加业余比赛。</p>
<p>他挺喜欢比赛的，不过不是为了奖牌，而是为了奖金。</p>
<p>那种业余比赛，一次奖金也就三五百块钱，但是对于福利院的孩子来说这绝对是个大数目了。</p>
<p>而且，他真的很喜欢看那些高傲的alpha输了比赛后，一副想发火揍他又打不过他的蠢样子。</p>
<p>在一次业余比赛中，华城一中的吴旭教练发现了厉橙这颗熠熠发光的泳池新星。他身上带着一股野蛮生长的劲儿，生机勃勃，让人无法不去注意他。</p>
<p>当时，还有其他几所学校的教练注意到了厉橙，甚至连省队的教练都找过他，但是当他们知道厉橙是omega后都却步了。</p>
<p>唯有吴旭，坚定地向他抛出橄榄枝，力排众议让他进入一中、加入游泳队，带他去参加更专业的赛事。</p>
<p>厉橙不是每次都能赢。</p>
<p>他是野路子出身，在第一次按照吴教练纠正的动作练习时，他连手脚都不会摆动了，差点儿沉底。</p>
<p>吴教练是个嘴臭的，黑着脸把他骂的狗血淋头，气的厉橙当天就收拾铺盖卷闹着要回福利院。</p>
<p>结果还没走出校门呢，他想起校长答应的奖学金，又气哼哼的回来了。</p>
<p>吴教练那傻B（eta）不是说他在泳池里扑腾的样子像只野猴子吗？他就让他看看，野猴子也是能拿冠军的！</p>
<p>后来，厉橙参加的赛事越来做多，在泳道中的名气越来越大，拿到的奖杯数不胜数。他也逐渐知晓，吴旭当初用那么好的条件把他招进来，倾力培养他，究竟顶着多么大的压力。</p>
<p>为了不辜负教练的信任，厉橙向来严格要求自己，每天都要比其他同学多练习一个小时。</p>
<p>……</p>
<p>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厉橙只多游了五个来回，就觉得身体疲惫的不得了，手臂有些摆不动了。</p>
<p>他决定上岸休息。</p>
<p>可他刚一离开水池，骤然消失的浮力让他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泳池旁边。</p>
<p>不对啊，今天运动量虽然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让他站都站不稳啊。</p>
<p>见他从水中起身，吴教练问：“怎么出来了？”</p>
<p>厉橙实话实说：“不舒服，有点虚，胳臂都摆不动了，全身都有点不对劲儿。”</p>
<p>吴教练翻了翻训练日程：“今天这个量是你能承受的，你上周做的时候不仅提前做完了，还额外游了两公里呢。”</p>
<p>可厉橙身体的疲惫是实打实的，他会逃课，但是绝对不会在游泳这件事上骗人。</p>
<p>吴旭眉头皱起来，问他：“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去了？”</p>
<p>厉橙：“……”</p>
<p>吹口哨.gif</p>
<p>“小王八！”吴教练气的脱下拖鞋扔了过去，厉橙身子一扭，险而又险的躲开了。“知道今天有训练，你还敢熬夜玩游戏？信不信我把你手机砸了？”</p>
<p>厉橙冲他做鬼脸：“老王八，谁让你突然加训？我早就和我游戏里的队友约好了，哪有团战的时候会长不在的道理？”</p>
<p>“我加训还不是为了你好？”吴教练把手里一纸文件递到他面前，厉橙刚想接过来，吴教练又扔给他一条干毛巾，让他擦擦他湿漉漉的爪子。</p>
<p>厉橙擦干净身上的水，这才接旨一样接过了那张轻飘飘的文件。</p>
<p>然后，愣住。</p>
<p>“怎么，看不懂中文了？”吴教练看他出丑，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念？”</p>
<p>“教练，这上面说得是真的吗？？？！！！！”厉橙要疯了，手抖的要命，“我，我，我真的可以……？”</p>
<p>“傻小子，当然是真的！”吴教练大笑，“下个月月初就要开始地区预选赛了，然后各省的苗子送去国家队集训，最后选出一支队伍——你们将代表华国，参加世界中学生运动会！！”</p>
<p>厉橙对着这张纸看了又看，红色的印章就盖在文件的右下角，清晰的不能再清晰。</p>
<p>男孩的心从未跳的这么快过，曾经他的目标就是参加业余级的比赛，拿个三五百的奖金给自己和妹妹吃顿好的。</p>
<p>可是现在——他能去参加世界级的比赛了！</p>
<p>“别那么乐观。”吴教练板着脸给他泼凉水，“你要先在省级的选拔赛上夺冠，还要在集训时得到国家队教练的认可，你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吗？你确实到现在为止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你不能太骄傲，全国有多少优秀的游泳苗子？这泳池里全是游龙！”</p>
<p>“全是游龙又怎么样？”厉橙扬起下巴，不屑一顾：“您就等着看我闹海吧！”</p>
<p>……</p>
<p>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厉橙走路似乎都带着风。</p>
<p>为了庆祝这件天大的喜事，他必须去好好搓一顿！</p>
<p>学校食堂里那些炒菜哪里能满足他的胃口，他给小老弟们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老地方见”。</p>
<p>所谓的老地方，其实就是虎哥工作的那家炸鸡店，便宜量大肉又足，正适合他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饿鬼。</p>
<p>厉橙熟门熟路地翻墙出学校，顺着梯子往下一跃——</p>
<p>结果冤家路窄，萧以恒居然就站在墙下！</p>
<p>厉橙：“……”</p>
<p>萧以恒：“……”</p>
<p>厉橙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儿？”</p>
<p>萧以恒手里拿着一只脏噗噗的花皮球，站在这个阴暗无人的小巷中，实在是又违和又突兀。</p>
<p>萧以恒正要回答，巷口传来一个小朋友细细的声音：“大哥哥，你，你找到我们的皮球了吗？”</p>
<p>“找到了。”萧以恒稍稍提高了一下音量，“我现在就出去。”</p>
<p>原来，今天萧以恒放学经过这条小巷时，遇到了几个在马路上玩球的小朋友，皮球滚进了小巷，巷子又黑又可怕，他们不敢进来，只能求助于从这里经过的萧以恒。</p>
<p>这件事对萧以恒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哪想到他在巷子中不仅找到了皮球，还找到了一个人。</p>
<p>一个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的omega从天而降。</p>
<p>他身上带着淡淡飘散的橙子味，混合着洗发水的花香，融合成一股味道特殊的体香。</p>
<p>萧以恒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他那滴着水珠的发梢移开，看向了别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