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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马人’卡迈恩·法尔科内那边失望之后，从他女儿索菲娅·法尔科内身上，尼禄似乎能看出当年那位哥谭黑道皇帝的一丝影子。
成熟稳重、雍容大气，坚强自信。在父亲落得‘晚节不保’的景况之后，这位才二十六七岁的‘黑二代’应该就是法尔科内家族的掌门人了。
这位掌门人女士带着不太高兴的脸色匆匆而来，在看到尼禄之后却没有因为父亲的房间里出现一个陌生人而大发雷霆。相反，她在上下打量了尼禄一番之后，竟然挥退了那几位保镖。从保姆手上接过新的一盘早餐，她当着尼禄的面很耐心地给父亲更换了已经吊了一夜没剩下多少的输液袋，又亲自给父亲喂食，随后还在保姆的帮助之下用湿布给坐在那里等着腐烂的‘罗马人’擦了擦身体，换了一身衣服。完成了这一切，保姆离开房间之后，站在轮椅旁边的她才用另一条浸过热水的湿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手，然后看向尼禄。
“你不像是蝙蝠侠的跟班。你是谁？”
“所以的确是你们埋伏蝙蝠侠了？而你没打算隐瞒。”迎着她的目光，尼禄轻轻笑了笑。“在我好奇地问到你们为什么突然决定对蝙蝠侠下手之前，我打算先申明一下。如果你刚才那些给父亲喂食、抹身换衣服等等的动作是打算争取我的好感的话，我觉得你应该想点其他办法了。这不管用。”
没错，在尼禄看来，刚才索菲娅对她父亲的一切伺候都只是一场作秀。要是她真的有那么孝顺，尼禄就不需要等了半个夜晚、在惊动一个保姆之后才见到她吧。
尼禄没想到，这时候‘罗马人’忽然开口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索菲娅，你这一步走得太冒险了。”
虽然听上去还是有些中气不足，但语句通顺而且听上去精神不错，再没有哪怕一丝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所以这算什么，原来作秀的不是你的女儿而是你？”尼禄自嘲地笑了笑。“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么近的距离，没想到竟然被你耍了半个夜晚。不过法尔科内你也是够可以的，装得这么像，这么有耐性——”
说到这里尼禄被打断了。
“我没有装，一切的秘诀都在混入早餐的一份药剂内。”亲手给轮椅转了180度好让自己面向尼禄，卡迈恩·法尔科内这才以自己现阶段最清醒的面貌来对着这位闯入者。“我老了，而且前几年经历了马里奥的死，使得之后在黑门监狱最高级别牢房里待的那几年里就没怎么清醒过——事实上这个也是我能提前从黑门监狱释放出来的原因。不过还是得说，要不是有戈登、蝙蝠侠他们在阻挠的话，我本应该更早出来接受治疗的。结果就落下了后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现在已经迟了。我的脑部在急剧退化，平时浑浑噩噩的还沉浸在过去的悲伤当中，只能靠着我一位相熟医生，开发出来一种特效药。可惜的是，这种特效药让我在有需要的时候恢复一小段时间的清醒，却也会加剧我的病情恶化……”
“就因为这个？”尼禄望着轮椅上的老人，这么问道。“因为蝙蝠侠无意间导致了你精神上受到不可逆的创伤，所以你决定要报复，埋伏了他？”
见他这么说，法尔科内摇了摇头，似乎是比较失望。
“不要再浪费时间，我大概还能有十五分钟的清醒，我建议你问些更重要更有理性的问题。”他淡淡地说道。“另外你关注的重点错了，我说到了‘有需要的时候’。”
听到这个，尼禄愣了一下。“有需要的时候”，所以法尔科内顶着要身体会变得更差的后果也要吃下那种特效药，就是为了如今与尼禄的这番对话？
“不一定是你，我们在等的其实是蝙蝠侠的助手。”索菲娅替父亲向尼禄答道，“问题来的却是你……那么你准备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你到底是谁？”
这下轮到尼禄摇头了：“我更乐意先听听你们在蝙蝠侠失踪这件事上的说法。你们没有否认埋伏了蝙蝠侠，却又暗示这件事别有隐情。我需要知道原因。”
索菲娅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尼禄的这个诉求。她自己想了想，接着又转过头跟父亲做了一番眼神交流，然后才朝尼禄点了点头。她来到轮椅的后面，推着它率先往房间外走去。
“跟在我们后面，同时隐藏好你的身形，尽量不要被人看见。”她对尼禄说道。“先不要问原因。你就当是一个考核吧。”
考核？尼禄点了点头。
刚出房门，尼禄注意到法尔科内又变回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过他的心跳听起来却跟正常人一样有力，显然并不是那种所谓特效药的药效提前消退，他这副样子是装给某些人看的。接着尼禄还看到，一个身型跟他差不多、还穿着跟他类似的衣服的家伙——应该说是尸体了吧——被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拖着，在地上拖出了一道十分刺眼的血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一直保持着避开其他人视线的尼禄若有所思地看了前面轮椅里外的两人一眼。所以在这对父女的安排下，现在‘他’这位入侵者在这座大宅内的绝大部分人看来是已经被击毙了？
随后穿过一条条走廊过道，越过一个个被索菲娅挥退，深入大宅内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这里只有一张茶几和一套沙发，还有一个小吧台，四面的墙壁上却挂满了大概是他们各位家庭成员的照面，还活着的以及已经去世了的。将轮椅上的父亲推到房间的沙发的旁边之后，索菲娅的脸上忽然出现淡淡的哀伤。她走到返身走到门口处，很自然地往外瞄了瞄，紧接着在刚溜进来的尼禄身后将门关上。
“看上去身手不错。”卡迈恩·法尔科内淡淡地说道，同时朝索菲娅点了点头。后者走到墙边，开始摆弄挂在墙上的那些相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父亲用来缅怀母亲和哥哥的房间。”她这么说着，脸上的哀伤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但语气里还残留着一丝丝的伤感。“曾经父亲每个星期都会花上几个小时独自待在这里喝闷酒，我偶尔也会来这里待着。而在父亲得了大脑衰退的病之后，我不时也会推他到这里来，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这是惯例，他们不会怀疑的。”
“怀疑？‘他们’是谁——”
尼禄正要追问，忽然轻轻的一声‘咔嚓’。虽然他一边看着一边就有所猜测，但当一扇暗门在索菲娅以某种规律摆弄了那些相框之后出现在他的眼前是，他还是心生感叹。
“看来你们这是发现自己身边有别人的间谍了？没想到曾经哥谭黑道皇帝的家里也会发生这种事。”
这时的卡迈恩·法尔科内也不装死了：“黑道皇帝这个名号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当时他们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处在那个位置，所以就给我强加了这个名号……对我而言，它完全没有荣耀可言。”
又是“他们”，尼禄已经懒得去猜懒得去问了，只等着这对父女自己公布答案。而且隐隐间他已经有个不太好的猜测，却是衷心希望他自己这回错了一把。跟着这对父女走进了暗门后的那趟电梯，来到了大概12米深的一个地下室，在那里尼禄看到了一样不应该出现在哪里的东西。
“这是……蝙蝠车的残骸？我以为它在战斗现场就被炸成粉碎了！”尼禄说道。蝙蝠女和罗宾那边就是这么告诉他的。“我大概不需要问一下你们为什么弄出个复制品吧？”
“的确不需要，因为这是真品，如假包换的蝙蝠车，起码它曾经是。现在如你所见，它已经是一团残骸了。”索菲娅淡淡地说道，到这里嘴角还不自觉地多了一丝讥讽。“交战现场的那堆残骸才是假的，毕竟我们得向他们交差。而之所以将真品偷偷运到这里，是因为我们想要跟蝙蝠侠的跟班见一次面。我已经检测过了，这团残骸里还有着一个持续对外释放GPS信息的装置，毫无疑问是蝙蝠侠对蝙蝠车的保险措施。我特意让它保持继续运行，以为蝙蝠侠的助手很快就能凭借接收到的GPS信息找到这里，到时我们就可以好好谈一谈……没想到过了半个多月了，才来了一个你。而你甚至不像是蝙蝠侠那边的人。我想，蝙蝠侠的那位助手在看到现场那团假的残骸之后就没想过再跟进一下GPS的线索了吧！”
索菲娅猜得没错，罗宾那边已经认定蝙蝠车被毁，根本没想过要接收某个‘碎成渣了’的GPS信号。
“我的确不是蝙蝠侠那边的人。我是一名雇佣兵，我也在找他。”到已经来到对方的秘密地下室了，尼禄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当然，依然是误导，他可没打算将时间跳跃和另一个宇宙等所有情况都向这对黑道父女说说出来。“听上去你们是无奈被卷入了这次蝙蝠侠失踪的事件中，而元凶是你们的某个大敌，是这样吧？唔，或许我们可以合作一下。如果蝙蝠侠还活着而且在那个‘他们’的手上，我不介意帮你们对付一下那个‘他们’。所以，那个‘他们’到底是谁？”
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个，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个，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个……三遍太少我能念叨三千遍只要让我如愿不要是那个——尼禄一边说一边这么祈祷着。结果墨菲定律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他们是窃取者，他们是窥探者，他们是掌控者……”这一刻，卡迈恩·法尔科内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哼着某一首恐怖的歌谣。“他们无处不在，他们是——”
猫头鹰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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